有关生育事

　　儿子大约八岁的时候，开始注意电视里关于女人生孩子这方面的镜头。

　　男孩子在那个年龄其实并不懂事，就是俗话说的没开窍呢，所以，他看见男女亲热或是女人生孩子的镜头，并不知道回避，有时候眼睛直楞楞地盯着。

　　我记得当年周迅演《橘子红了》，结尾到她生孩子那段，如死去活来一般地哀嚎，儿子原本是计划到卫生间拉大便，结果一看这镜头，好家伙居然立在屋子中间不走了。等剧情过去，他问我，妈妈是不是生孩子真的那么痛苦啊？

　　我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他。说很疼的话呢，是不是会令孩子体会到养育他的艰辛和磨难？这是笼络孩子或是苦口婆心教育他的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！可是，容我仔细回忆，当初我养他，哪里有那么夸张呢？

　　儿子的预产期在十月底。

　　我记得从六个月开始就有人不断询问我是不是快要生了，确实，因为胎儿比较大，如一口炒锅扣在腹部，着实容易叫人误会产期临近。这小子特别调皮，每天晚上临睡之前，总是要有节奏地敲打我的肚皮。体会胎动的母亲，是放松和幸福的，那时候我一个人住在娘家，我妈妈常常抚摩着我的肚皮猜测，或者他在和妈妈玩耍？要不然是在打嗝？他有时候会使劲撑起我的一片肚皮，当然我们也不知道他用的是脚还是手。

　　感觉不到胎动的时候，我的肚皮常常会紧张地抽搐，紧似一张绷紧的鼓皮，而且随着产期的临近，这种现象持续的时间也越长。我猜想，或者那是子宫为生育在做的宫缩练习吧？那种感觉，如果深深地呼吸，其实是不疼痛的。

　　老年人常说男孩子常常会提前降生。不知道这话有没有道理。但我儿子确实比预产期提前了整整一周。

　　是中午有的感觉。我告诉妈妈的时候，她老人家比我还要紧张。

　　我坚持吃过午饭再去医院。一检查，医生说你赶紧办理住院手续吧。

　　那时候住院要去单位办转帐手续。孩子他爸远在国外，除了自己，谁替我跑单位？

　　我不会那么快就生吧？我记得头胎生子，时间比经产妇要长许多。

　　好玩的是，尽管我妈是经验十分丰富的妇科医生，但是论到亲人，我发觉她好象六神无主了。

　　呵，其实那时候，肚皮如鼓一般绷紧宫缩的感觉越来越频繁。我步行去单位领转帐支票，肚皮抽搐在一起的时候，我就站在路中央深呼吸。从单位返回的时候，记得除了支票我手里还多拿了一本电影杂志。

　　那天下午，我一直坐在产床边的椅子上，静静地看杂志，悄悄地深呼吸。

　　护士说，你这样到底有没有阵痛？

　　我笑，如果宫缩是阵痛的话，我有。而且越来次数越多，时间越长。

　　其实那时候，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无痛分娩。我只知道，如果不紧张，放松心情，懂得每次宫缩其实就是为了让可爱的孩子早早来到人间，疼痛，其实完全可以避免。

　　所以后来我告诉儿子，生育他的时候，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。结果他特得意，说那是我心疼你，没舍得叫你疼。

　　哈，现在他再不会问类似的问题了。每次看见男女略有亲热的动向，就大声斥责：真流氓。为什么现在的电视要播这样流氓的镜头呢。

　　我都没敢跟他形容，他当初那直勾勾的眼神。当然了，说了他也未必肯承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