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美随记（2）

22-1-1

一夜暴雪，早晨醒来被窗外的雪景惊呆了。

打开门，小狗淘宝嗖一下从我脚边蹿出去，但很快发觉它的小短腿和矮身板在厚厚的积雪里根本就寸步难行。

雪漫过脚踝，最深处几近小腿。打赤脚走在皑皑白雪中的感觉很奇特，因为身体还存着室内的暖，血也是热的，所以脚下并没有刺痛的冰冷，更像炎热夏季里一脚踩入山涧小溪的清洌。

今年在美帝过冬没受冻，天天在家穿短袖，想假装受苦受难叹一声"风刀霜剑严相逼"，竟是挤不出哀怨的表情。

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老美一个个都是傻天真的模样了，人家从小到大真没吃过苦，不会像我小时候抱着脚冻得掉眼泪，不会像我老爸隆冬岁月在家里穿两层棉衣还冷得关节痛。

我们总爱说让孩子吃点苦磨练意志才是教育，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分明没有能力让他们不吃苦不受罪？

吃得苦中苦，方为人上人。这句话有什么逻辑？也许是吃着苦中苦、永远更吃苦的苦逼人生。又或许有些人一出生就是某二代某三代某特权阶层。但其实最初的基调就错了，这个世界谁是人上之人？谁认可谁是人上之人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我们从来没有怀疑那些"劝诫"，甚至开始用这类说辞教育下一代。或者也曾经思考过质疑过，但终于不断地说服自己屈从，不断忍受，最后便不以为苦，终至理所当然？

难得一遇的雪后初晴，怎能错过这银装素裹的世界。

这里是贝尔维尤SOMERSET，因为位居山顶，几乎每家都有一个看得见风景的房间，试想站在落地玻璃窗前，远眺一年四季的湖景，还有更远处西雅图城区的高楼耸立在天边云端，住在这样的房子里，好像发呆也是奢侈的享受。

不过，也正因为有这样的风景，这一片几乎很难看到有住房出售，当然可能就算房屋挂出来也会秒拍售罄啊。

22-1-30

天晴的日子，每天出门后向各个方向行走。

可能因为疫情，或者是因为冬季寒冷，总之行人很少。

穿过这条小路缓步上行就是一条汽车大道。沿路有一所小学，尽管已经放假，但校园里仍然有孩子们玩耍的声音，有趣的是校门口挂了两个牌子，其中一个是中文的"早上七时至下午五时不允许进入校园"，想来曾经在这个时间段有不少华人家长随意走进学校，在教室窗口趴着看自己家的娃娃？哈哈，估计多半是爷爷奶奶吧。

转过学校继续前行，可以远眺贝尔维尤高楼携云拨雾，更远处隔海相望，是绵延起伏的山峦叠嶂，仿佛天边仙境，又如海市蜃楼，亦真亦幻。

哪儿是天边呢？哪里才有尽头？

又或者，即使行至天际，仍旧是天上人间。

22-2-16

又见蓝天，那是一定要散步巡山的。

仍然牵着狗。但是我们出门刚转到马路上它就对着一对行人狂吠。小型犬类大多数都这么虚张声势。

我用微笑致歉，结果他二人对我朗声说“Hi”，语气充满着友好和愉悦，让我惊觉微笑不足以表达心意，赶紧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声道歉。

来了这么久，我还是没有对陌生人问候的习惯，觉得十分刻意不自然。我甚至没有接收陌生人善意的习惯。

果然，当其中之一回过头回答我"It's OK"，我竟吓了一跳。

西人面孔的人，普遍比东亚人更阳光更open。与东亚陌生面孔遭遇一般先微笑点头，仿佛是一种试探，在确定对方也有交流意愿之后才会使用到语言功能。

抬头望天，蓝与白都纯粹如洗，空气潮湿干净，早醒的枝丫已经冒出嫩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