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默许 日期:2012-11-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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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睡眠又不好了。
常常凌晨三四点,意识渐渐由模糊到清醒,总是不甘心,纵使那是一场噩梦,也迫切地想扑回去继续睡,回到那一场醉生梦死的世界里。当然到最後终于死心,明白我再回不到睡梦里了。
是的,很多事再回不去了。再回首,望断归途,我们已失去了泅渡回去的勇气。
于是越来越焦虑,不得不绝望地睁开眼,开始又一次失眠。
而周遭那么黑。那么黑。
人在如墨的黑暗里,灵魂就下了地狱。
很多白天因为繁忙而忽视的焦虑、无奈与沮丧,此时此刻不由分说地弥漫起来吞没我。
因为总是半夜醒,怕影响他休息,也为了自己烙饼翻身自由,我们几乎是分居了,我一直在楼上儿子屋里睡觉。偶尔他没有应酬,两个人一起聊聊儿子,或是在FaceTime里叮嘱儿子几句,有时候也谈谈彼此单位的人和事,然后各自睡去。偶尔一起看电视,也撒娇把头歪在他肩膀上靠着,脚要赖到他腿上去。就象,就象一对和谐的兄妹。
当然更多时候我一个人待着。
我好像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。
边做家务边听电视,晒太阳的时候听音乐,一杯苦涩中略带甘甜的苦丁茶,可以捧着书慢慢品茗,我还有一露台的花草,一個巨幅十字绣,还有,我最近报名在拼命学习英语。
有那么多未尽事,而人生已过大半,我哪有时间伤春悲秋呢?
当然,其实,我也不具备伤怀的能力了。
這兩三年,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在怎样消耗自己的元氣,頭髮大把大把的掉落,成片成片的變白,多到数不过来了。
我在無數個失眠的夜裡,控制不住思緒的凌亂。而深陷其中的卻都是在質疑自己,都是在質問自己。
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的精神、我的信仰、曾有的崇敬与爱戴變得支離破碎了,變得經不住靈魂的拷問了。而靈魂也不得不饱受摧残以及自残。我忽然象是在与高手过招,我不仅总是那个惨败的人,还是被正义譴責的一方。是的,無論起點在哪,我總是會淪為挫败与受譴責的那個人。怎么会痛苦是我的,所有的错误也独由我承担了呢?
而我甚至无法追溯这种折磨的起源。又或许,是我先心生怯意,不敢直视真相罢了。
写到这里,我猛然意识到,如果说是一种环境逼迫和影响了我的心性,那么环境,是不是他人故意的人为制造的现场呢?就好像没有人说你有病,可是你一直委屈地被迫吃药,到最后只好真的病了。
你瞧我又神经错乱了。
那天在天涯读到一篇文章,其中有句话我特意收藏了。“你得自己挣脱,没有人帮助你。你得自己剜出你的右眼,砍下你的右手,把你的心作为祭品而且要由你这位祭司把它一剑刺穿。”说是≪简爱≫里的话。
它让我突然领悟到:要自救必先自残。
只是置之死地,我还能不能解脱?
我现在唯一想做以及能做的,就是竭力阻止自己去做这些徒劳的追溯了。
没有意义了。还有什么意义。
当生命已过泰半,岁月在风里飘散。当最美好的渐渐走远,活力在日趋衰竭。当活着或者不活着,已经没有什么意义。纠结和在意所谓的得与失、对与错、强迫与被迫,无非是徒增怨恨与烦恼。
我讨厌自己成为一个忧怨的人。
就象那首≪白月光≫的歌里唱的,每个人都有一段伤,想隐藏却欲盖弥彰。谁的内心深处没有某个不可言说的痛呢?你是因为失去这个,他是因为错过了那个。事业,家庭,荣誉,名声,金钱,爱情,谁又是顺风顺水拿了大满贯的人?努力过,珍惜过,真诚过,认真过,争取过,这就够了。彼时曾经正在进行的一切,今日能不能都不必自责甚至不要审视了。失去了就撒手,得不到就放下,忘不掉就记着。只是不要忧,不要怨。我想放弃内心的信仰,放弃努力,放弃追随,与梦想背道而驰,做一个微笑的逃亡者。
也没什么不可以。
那天懒马妹妹问我为什么学英语。因为和十字绣养花弄草练瑜伽相比,这是我目前发现的唯一的最修身养性的有益的事,它占据我每时每刻所有的空闲时间,并且将在很长的一个时间段里,让我在苟活的当下,好歹做一件积极的事。
只是人,可以约束自己的行为甚至思想,我们怎么约束我们的梦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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